元纪三十四

起上章困敦七月,尽玄黓摄提格十二月,凡二年有奇。  ○顺帝至正二十年(庚子,一三六零年)  秋,七月,辛酉,博啰特穆尔败贼王士诚于台州。  乙丑,陈友谅浮梁守将于光等以其县降于吴。  乙亥,诏博啰特穆尔总领达勒达汉儿军马,为总兵官,仍便宜行事。  八月,戊子,命博啰特穆尔守石岭关以北,察罕特穆尔守石岭关以南。  乙未,永平路陷。  甲辰,诏:“诸处所在权摄官员,专务渔猎百姓,今后非朝廷允许,不得之任。”  庚戌,诏:“江浙行省左丞相达实特穆尔,加太尉兼知江浙行枢密院事,提调行宣政院事,便宜行事。”  九月,乙卯朔,诏遣参知政事额森布哈等往谕博啰特穆尔、察罕特穆尔,令讲和。时博啰特穆尔调兵自石岭关直抵冀宁,围其城三日,复退屯交城。察罕特穆尔调参政阎奉先引兵与战,已而各于石岭关南北守御。  壬戌,贼陷孟州,又陷赵州,攻真定路。  癸未,贼复犯上都,右丞孟克特穆尔引兵击之,败绩。  佥山南道肃政廉访司张桢,尝劾额森布哈及枢密院副使托克托穆尔、治书侍御史努努弄权误国之罪,不报。及额森布哈等受和解之命,见博啰特穆尔、察罕特穆尔方构兵,中道迁延不进,桢又言:“额森布哈等贪懦庸鄙,苟怀自安,无忧国致身之忠。朝廷将使二家释憾,协心讨贼,此国之大事。谓宜风驰电走,而乃迂回退慑,枉道延安以西,绕曲数千里,迟迟而行。使两军日夜仇杀,黎庶肝脑涂地,实奉使者之所致也,宜急殛之以救时危。”亦不报。桢乃慨然叹曰:“天下事不可为矣!”即辞去,结茅安邑山谷间,不复言时事。  是月,张士诚兵侵诸全,吴元帅袁实战死。  黄冈人欧普祥,故徐寿辉将也,性残暴,所过室庐皆焚荡俘掠无遗,寿辉使守袁州。陈友谅弑寿辉,征兵于普祥,普祥不听其节制,乃以袁州降于吴。友谅闻之,遣其弟友仁攻袁州,普祥与部将刘仁、黄彬击败其众,获友仁,鞭而囚之。友谅惧,遣其太师邹普胜与普祥和,约各守其境,普祥乃释友仁归。  冬,十月,甲申,以张良弼为湖广行省参知政事,讨南阳、襄、樊。  诏博啰特穆尔守冀宁,博啰特穆尔遣保保等倍道趋之,守者不纳。己亥,察罕特穆尔遣陈秉直等,以兵攻博啰特穆尔之军于冀宁,博啰特穆尔军战败。时诏以冀宁畀博啰特穆尔,察罕特穆尔以为用兵数年,惟藉冀晋给其军,以致盛强,苟与之,则彼得以足兵足食,而己无以为资。乃托言用师汴梁,寻渡河就屯泽潞拒之,调延安军交战于东胜州,再遣班布尔实以兵援之。班布尔实谓:“彼军奉诏而来,我何敢抗王命?”察罕特穆尔怒,杀之。  十一月,甲寅朔,黄河清,凡三日。  博啰特穆尔以兵侵汾州,察罕特穆尔拒之。  癸酉,贼犯易州。  十二月,辛卯,广平路陷。  吴国公复遣夏煜以书谕方国珍。  是岁,阳翟王勒呼木特穆尔拥兵数十万,屯于穆尔古楚之地,将犯京畿,使来言曰:“祖宗以天下付汝,汝已失其大半;若以国玺付我,我当自为之。”帝遣报之曰:“天命有在,汝欲为则为之。”命知枢密院事图沁特穆尔等将兵击之,不克。军士皆溃,图沁特穆尔走上都。  关先生、沙刘二、破头潘兵入高丽,王王都出奔耽罗。其臣纳女请降,将校皆以女子配之,军士遂与高丽为姻娅,恣情往来,高丽人因各藏其马。一夕,传王令,除高丽声音者不杀,其馀并杀之。关先生、沙刘二皆死,惟破头潘及裨将左李率轻骑万人,从间道直走西京,降博啰特穆尔,听其调遣,后乃降于库库特穆尔。  ○顺帝至正二十一年(辛丑,一三六一年)  春,正月,癸丑朔,赦天下。  命中书平章政事达实特穆尔、参知政事七十往谕博啰特穆尔罢兵还镇,复遣使往谕察罕特穆尔,亦令罢兵。而丞相绰斯戬与资政院使保布哈,默货无厌,视南北两家赂遗厚薄而啖之以密旨,南之赂厚,则曰密旨令汝并北,北之赂厚,则曰令汝并南。由是构怨日深,兵终不解。  乙丑,河南贼犯杞县,察罕特穆尔讨平之。  丁卯,李思齐进兵平伏羌等县。  吴院判朱亮祖,率兵击陈友谅平章王溥于饶州安仁之石港,不利而还。  吴元帅朱文辉及饶州降将余椿等,引兵次池之建德,令元帅罗友贤攻东流贼垒,擒其将李茂仲,文辉又追袭其守将赵同佥,走之。  二月,甲申,同佥枢密院事特哩特穆尔复永平、滦州等处。  吴改枢密分院为中书分省。始议立盐法,置局设官以掌之,令商人贩鬻,二十分而取其一,以资军饷。  己丑,察罕特穆尔驻兵霍州,攻博啰特穆尔。  己亥,吴置宝源局于应天府,铸大中通宝钱,使与历代钱兼行,以四百为一贯,四贯为一两,四文为一钱,其物货价值,一从民便。  丙午,吴议立茶法,凡产茶郡县,并令征之。其法,官给茶引,付诸产茶郡县,凡商人买茶,具数赴官纳钱请引,方许出境贸易,每茶一百斤,输钱二百。郡县籍记商人姓名,以凭勾稽。  巴特勒布哈以廉访使久居广东,专恣自用,诏以鄂勒哲图等为廉访司官,而除巴特勒布哈为江南行台侍御史。巴特勒布哈不受命,尽杀鄂勒哲图等。唯廉访使董钥哀请得免。  三月,癸酉,察罕特穆尔调兵讨永城县,又驻兵宿州,擒贼将梁绵住。  泗州守将薛显,以城降于吴。  先是吴遣夏煜往谕方国诊,戊寅,国珍使者来谢,且以金玉饰马鞍舆献,吴国公曰:“吾今有事四方,所需者文武材能,所用者粟米布帛,其他玩宝,非所好也。”却其献。  是月,张士诚海运粮十一万石至京师。  博啰特穆尔罢兵还,遣图鲁卜等引兵据延安,以谋入陕。  张良弼出南山义谷,驻蓝田,受节制于察罕特穆尔。良弼又阴结陕西行省平章定珠,听丞相特哩特穆尔调遣,营于鹿台,察罕特穆尔闻而衔之。  夏,四月,辛已朔,日有食之。  以张良弼为陕西行省参知政事。  察罕特穆尔遣其子副詹事库库特穆尔贡粮至京师,皇太子亲与定约,遂不复疑。库库,本察罕甥也,姓王氏,名保保,察罕养以为子。  五月,癸丑,四川明玉珍陷嘉定等路,李思齐遣兵击败之。  乙亥,察罕特穆尔以兵侵博啰特穆尔所守之地。  是月,李武、崔德等降于李思齐。  吴命同佥朱文忠城严州。时抗州为张士诚所据,距严密迩,故筑城为守备。  陈友谅将李明道犯信州,闻吴将胡大海在浙东,惧其来援,乃遣兵据玉山之草坪镇以拒敌;夏德润出兵争之,战死。  六月,乙未,荧惑、岁星、太白聚于翼。  察罕特穆尔谍知山东群盗自相攻杀,而济宁田丰降于贼,欲总兵讨之,七月,丙申,舆疾自陕抵洛,大会诸将议师期,发并州军出井径,辽、沁军出邯郸,泽、潞军出磁州,怀,卫军出白马,及汴、洛军水陆俱下,分道并进,而自率铁骑,建大将旗鼓,渡孟津,逾覃怀,鼓行而东,复冠州、东昌。  丙午,吴雄锋翼元帅王思义,克鄱阳之利阳镇,遂会邓愈兵攻浮梁。  李明道攻信州益急,吴守将胡德济,以兵少闭城固守,遣人求援于胡大海。大海即帅兵由灵溪以进,德济乃引兵出城与明道战,大海纵兵夹击,大破之,擒明道及其宣慰王汉二,送朱文忠。汉二,溥之弟也。文忠令为书以招溥,复送之建康,吴国公皆仍其旧职,用为乡导以取江西。  秋,七月,甲子,吴国公以都事范常为太平府知府,谕之曰:“太平,吾股肱郡,其民数罹兵革,疲劳甚矣,当有以安集之,使各得所。”常之官,兴学恤民,以简易为治。官廪有谷数千石,请以给民乏种者,秋稔输官,公私俱足。  己巳,忻州西北有赤气蔽天如血。  壬申,陈友谅知院张定边陷安庆,吴守将余某战败,奔还建康,吴国公怒,斩之。  八月,甲申,吴将邓愈克浮梁,陈友谅守将侯邦佐等弃城走。院判于光复攻乐平州,友谅总管萧明率众拒战,光击败,擒之,遂克乐平。  吴将胡大海率兵攻绍兴,部将张英,恃勇轻进,至城下,遇伏被执,死之。大海围城久不下,乃引还。  乙酉,大同路北方夜有赤气蔽天,移时方散。  先是朱文忠送李明道至,吴国公问;“陈氏何如?”明道具言:“友谅弑主,将士离心,且政令不一,擅权者多。骁勇之将如赵普胜者,又忌而杀之,虽有众,不足用也。”及安庆之陷,公遂决意伐之,召谕诸将,各厉士卒以从。徐达进曰:“师直为壮,今我直而彼曲,焉有不克!”刘基亦言于公曰:“昨观天象,金星在前,火星在后,此师胜之兆也。”  公于是命徐达、常遇春等先发;庚寅,亲乘龙骧巨舰,率舟师溯流而上,友谅江上斥候,望风奔遁。戊戌,至安庆,敌固守不战,公以陆兵疑之,乃命廖永忠、张志雄以舟师击其水寨,破敌舟八十馀艘,遂复安庆,长驱至小孤山,友谅守将傅友德及丁普郎迎降。壬寅,次湖口,遇友谅舟出江侦逻,命常遇春击之,敌舟退走,乘胜追至江州。友谅亲率兵督战,公分舟师为两翼,夹击友谅,大破之,获其舟百馀艘。友谅穷蹙,夜半,挈妻子弃城走武昌。癸卯,公入江州,复遣达进兵追之。达闻友谅欲出沔阳战舰来拒战,乃屯沌口以遏之。  甲辰,吴遣兵攻南康,克之,改为西宁府。又分遣将士略各城之未下者,东流、蕲、黄、广济、饶州相继降。  是月,察罕特穆尔率师至盐河,遣库库特穆尔及诸将阎思孝等会关保、浩尔齐军,由东阿造浮桥以济,贼以二万馀众夺之,关保、浩尔齐且战且渡,遂拔长清。以精卒五万捣东平,东平伪丞相田丰遣崔世英等出战,大破之,斩首万馀级,直抵城下。察罕特穆尔以田丰据山东久,军民服之,乃遗书谕以逆顺之理,丰与王士诚皆降,遂复东平、济宁,令丰为前锋,从大军东讨。  时察罕特穆尔犹未渡河,群贼皆聚于济南,而出兵齐河、禹城以相抗。察罕特穆尔分遣奇兵间道出贼后,南略泰安,逼益都,北徇济阳、章丘及濒海郡邑,乃自将大军渡河,与贼将战,大败之。棣州俞宝、东昌杨诚皆降,鲁地悉定。  吴国公闻之,遣使与察罕特穆尔通好,谓左右曰:“察罕虽假义师,图恢复,乃与博啰兵争不解,屡格君命,此岂忠臣之为乎!又闻其好名,如田丰为人倾侧,察罕待如心腹,则暗于知人矣。古之名将,洞察几微,智谋弘远,使人不可测度,察罕岂知此乎!吾今遣人往与通好,观其所处何如,然后议之。”  九月,辛亥,陈友谅建昌守将王溥等降于吴。  甲寅,吴星源翼判官俞茂攻德兴,克之。  戊午,阳翟王勒呼木特穆尔伏诛。  壬戌,四川贼兵陷东川郡县,李思齐调兵击之。  壬申,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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