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纪十四

起著雍涒滩正月,尽屠维作噩十二月,凡二年。  讳哈尚,顺宗达尔玛巴拉之长子,母曰兴圣皇太后鸿吉哩氏。至元十八年七月十九日生。成宗大德三年,总兵北边。八年,封怀宁王,赐金印。十一年春,成宗崩,帝自阿勒台山至于和林,诸王勋戚皆劝进。五月,遂即位于上都。  ○武宗仁惠宣孝皇帝至大元年(戊申,一三零八年)  春,正月,辛酉朔,曲赦御史台见系犯赃官吏,罪止征赃罪职。  帝之在潜邸也,知枢密院济尔哈图有不逊语,至是将置之法。托克托谏曰:“陛下新正位,大信未立而辄行诛戮,知者以为彼自有罪,不知者以为报仇,恐人人自危。况济尔哈图习于先朝典故,今固不可少也。”乃宥之。  甲子,以阿实克布哈为右丞相,行御史大夫。  初,阿实克布哈见帝容色日瘁,乘间进曰:“陛下八珍之味不知御,万金之身不知爱,而惟麹蘖是耽,嫔妃是好,是犹两斧伐孤树,未有不颠仆者。陛下纵不自爱,独不思祖宗付托之重、天下仰望之切乎?”帝大悦,曰:“非卿,孰为朕言!”因命进酒。阿实克布哈顿首谢曰:“臣方欲陛下节饮,而反劝之,是臣之言不信于陛下也,臣不敢奉诏。”左右皆贺帝得直臣,遂有是命。帝尝观近臣蹴踘,命出钞十五贯赐之。阿实克布哈顿首言曰:“以蹴踘而受上赏,则奇伎淫巧之人日进而贤者日退矣,将如国家何?臣死不敢奉诏。”乃止。  己巳,绍兴、台州、庆元、广德、建康、镇江六路饥,死者甚众,饥户四十六万有奇。诏户月给米六斗,以没入朱清、张宣财产赈之。时浙东宣慰同知托欢彻尔议行劝贷之令,敛富民钱一百五十馀万,以二十五万属宁海县主簿胡长孺藏之。长孺察其有乾没意,悉散于民。既而果索其钱,长孺抱成案进曰:“钱在是。”托劝彻尔虽怒,不敢问也。长孺,婺州人,其在宁海,发奸摘伏,明断若神。  特授乳母夫寿国公杨燕嘉努开府仪同三司。自是因乳母推恩及其夫,沿为故事,名器益滥矣。  甲戌,中书省言:“进海东青鹘者,常乘驿马五百不敷,应重括民间车马。兵部请以各驿马陆续而进,勿括为便。”从之。  戊子,皇太子请以阿实克布哈复入中书,托克托复人御史台。  巳丑,中书省言:“阿实特穆尔请诣河西地采玉,役人千馀,需马四十馀匹。以不急之务劳民,宜罢之。”又言:“近百姓艰食,盗贼充斥,苟不严治,将至滋蔓。宜遣使巡行,遇有罪囚,即行决遣;与随处官吏共议弭盗方略,明立赏罚;或匿盗不闻,或期会不至,及逾期不获者,官吏连坐。江浙行者海贼出没,杀虏军民,其已获者,例合结案待报,会官审录无冤,弃之于市,自首者原罪给粟,能擒其党者加赏。”帝曰:“弭盗安民,事为至重,宜即议行之。”  西番僧在上都者,强市民薪,民诉于留守李璧。璧方询其由,僧率其党持白梃突入公府,隔案引璧发,捽诸地,箠扑交下,拽归,闭诸空室,久乃得脱,奔诉于朝;僧竟遇赦免。未几,其徒龚柯等与诸王妃争道,拉妃堕车,殴之,语侵上;事闻,亦释不问。时宣政院方奉诏言殴西僧者断其手,詈者截其舌。皇太子亟上言:“此法昔所未有。”乃寝其令。  二月,癸巳,立鹰坊为仁虞院,秩正一品。以右丞相托克托、遥授左丞相图喇特穆尔、额克达噜噶齐伊勒齐并为仁虞院使。  乙未,中书省言:“陛下登极以来,赐赏诸王,恤军力,赈百姓,及殊恩泛赐,帑藏空竭。请权支钞本以周急用,不急之费姑缓之。”帝曰:“卿等言是。泛赐者,不问何人,毋得蒙蔽奏请。”  壬演,从皇太子请,改詹事院使为詹事,副詹事为少詹事,院判为丞。  太子近侍有以俳优进者,典收太监王结言:“昔唐庄宗好此,卒致祸败。殿下方育德春宫,视听宜谨。”太子优纳之。  中书省言:“陕西开成路前者地震,民力重困,已免赋二年,请再免今年。”从之。  甲辰,发军士千五百人修五台山佛寺。  命有司市邸舍一区,赐丞相特因特穆尔。  己未,以皇太子建佛寺,立营缮署。  三月,庚申朔,中书省言:“鄃王彻图南人户散失,诏有司括索。昔阿济奇括索所失人户,成宗虑其为例,不许。今若括索,未免扰民,且诸王多必援例。请寝其事。”从之。  时庄圣皇后及诸王呼托克托人户散入他郡,哈都齐托欢辄降玺书括索。陕西行省及真定等路省臣复言:“百姓均在国家版籍,今所遣使,辄夺军、驿、编民等户,非宜。”帝曰:’彼奏误也,卿等速追以还。”  丁卯,建兴圣宫。  遣使祀五岳、四渎、名山、大川。  戊寅,帝如上都。  建佛寺于大都城南。  巳卯,命翰林国史院纂修《顺宗实录》。  是春,绍兴、庆元、台州大疫,死者二万六千馀人。  夏,四月,戊戌,中书省言:“请依元降诏敕,勿超越授官,泛滥赐赉。”帝曰:’朕累有旨止之,又复蒙蔽以请。自今纵有旨,卿等其覆奏,罪之。”  辛亥,枢密院言:“诸王各用其印符乘驿,使臣旁午,驿户困乏。宜准旧制,量其马数,降以玺书。”奏可。  丙辰,高丽国王王昛言:“陛下令臣还国,复设官行征东行省事。高丽岁数不登,百姓乏食;又数百人仰食其土,民不胜其困,且非世祖旧制。”帝曰:“先请立者以卿言,今请罢亦以卿言,其准世祖旧制,速遣使往罢之。”  五月,丁卯,御史台言:“成宗朝建国子监学,迄今未成,皇太子请毕其功。”制可。  召吴澄为国子监丞。国学自许衡后,渐失其旧法。澄至,旦然烛堂上,诸生以次受业;日昃,退燕居之室,执经问难者接踵而至。澄各因其材质,反覆训诱之,每至夜分,虽寒暑不易。  已巳,管城县大雨雹,深一尺,无麦禾。  丙子,以诸王及西番僧从驾上都,途中扰民,禁之。  禁白莲社,毁其祠宇,以其人还隶民籍。  御史台言:“比奉旨罢不急之役,今复为各官营私宅。请俟行宫及大都、五台寺毕工,然后从事为宜。”诏除亻瓜头、三宝努所居,馀悉罢之。  辛巳,中书省言:“旧制,枢密院、御史台、宣政院得自选官,诸官府必中书省奏闻迁调,宜申严告谕。”从之。  六月,丁酉,陇西宁远县地震。云南乌撒、乌蒙三日之中,地大震者六。  帝欲以宦者李邦宁为江浙平章,邦宁辞曰:“臣以阉腐馀命,前朝赦而用之,使承乏中官,荣宠过甚。今陛下复欲置臣宰辅,臣闻宰相者,佐天子治天下者也,奈何辱以寺人?陛下纵下臣惜,如天下后世何!臣不敢奉诏。”帝大悦。戊戌,加邦宁大司徒,遥授左丞相,仍领太医院事。  辛丑,以没人朱清、张宣田产隶中宫,立江浙财赋总管府提举司。  是月,以江淮大饥,免今年常赋及夏税。益都水,民饥,采草根树皮以食,有父食其子者;诏免今岁差徭,仍发粟赈之。  秋,七月,庚申,流星起自句陈,南行,圆若车轮,微有锐,经贯索灭。  敕:“以金银岁入数少,自今勿问何人,以金银为请奏及托之奏者,皆抵罪。又,各处宣慰使等官,多以结托来京师,今后非奉朝命毋赴阙。  皇太子谕詹事库春曰:“汝旧事吾,其与同僚协议,务遵法度,凡世祖所未尝行及典故所无者,慎毋行。”  壬戌,皇子和实拉请立总管府,括河南归德、汝宁濒河荒地约六万馀顷,岁收其租。中书省言:“濒河之地,出没无常,近有伊玛罕者,妄称省委,括地蚕食其民,以有主之田指为荒地,所至骚动。被害之民六百馀人,相率来诉,方议其罪,遇赦获免;今乃妄以其地献于皇子。且河南连岁凶荒,人方缺食,若从所请,为害非细。”帝曰:“安用多言,其止勿行。”  筑呼鹰台于漷州泽中,发军千五百人助其役。  中都行宫成,立留守司兼开宁路都总管府。  己巳,真定水溢,赈之。  癸酉,诏谕安南国。  癸未,枢密院言:“世祖时枢密臣六员。成宗时增至十三员。今署事者三十二员,宜汰之。”敕罢塔斯岱等十一人。  甲申,太师淇阳王伊彻察喇请置王傅;中书省谓异姓王无置傅例,不许。  乙酉,以豢虎人彻尔集斯为监察御史。  是月,以左丞相塔斯布哈为中书右丞相,太保奇塔特布济克为中书左丞相。敕:“内外大小事务,并听中书省区处,诸王、公主、驸马、势要人等,毋得搅扰沮坏。近侍臣员及内外诸衙门,毋得隔越闻奏。各处行省、宣慰司及在外诸衙门官,非奉旨及中书省明文,毋得擅自乘驿赴京,营干私事。”  八月,丙申,御史台言:“奉敕逮监察御史萨都鼎赴上都。按世祖、成宗迄于陛下,累有明旨,监察御史乃朝廷耳目,中外臣僚作奸犯科,有不职者,听其纠劾,治事之际,诸人勿得与焉。迩者鞫问刑部尚书乌喇实赃罪,蒙诏奖谕,诸御史皆被赐赉,台纲益振。今萨都鼎被逮,同列皆惧,所系非小,宜寝其命,申明宪台之制,诸人勿得与闻。”制可。  九月,丙辰,以内郡岁不登,诸部人马之入都城者,减十之五。  中书省言:“夏秋之间,巩昌地震,归德暴风雨,济宁、泰安、真定大水,民居荡析。江浙饥荒之馀,疫疠大作,死者相枕藉;父鬻其子,夫离其妻,哭声震野,所不忍闻。是皆臣等不才,猥当大任,以致政事乖违,阴阳失序,害及百姓,愿退位以避贤路。”帝曰:“灾害事有由来,非尔等所致也,但当慎所行耳。”  高丽国王王昛卒。  召山东宣慰司刘敏中为翰林学士承旨。时灾异荐臻,帝召公卿集议弭灾之道。敏中疏列七事,帝嘉纳之。未几,以疾还乡里。敏中义不苟进,进必有所匡救,每以时事为忧,或郁而勿申,则戚形于色。尝与同侪各言志,曰:“自幼至老,相见而无愧色,是吾志也。”  壬戌,太慰托克托奏:“泉州大商进异木沈檀可构宫室者。”敕江浙行省驿致之。未几,泉州商复进珍异及宝带、西域马。  丙寅,蒲县地震。  乙亥,帝至自上都。  帝尝奉皇太后燕大安阁,阁中有故箧,指以问内侍李邦宁,对曰:“此世祖贮裘带者。臣闻圣训曰:‘藏此以遗子孙,使见吾朴俭,可为华侈之戒。’”帝命发箧视之,叹曰:“非卿言,朕安知之!”时有宗王在侧,遽曰:“世祖虽神圣,然啬于财。”邦宁曰:“不然。世祖一言无不为后世法,一予夺无不当功罪。且天下所入虽富,苟用不节,必致匮乏。自先朝以来,岁赋已不足用,又数会宗亲,资费无算,旦暮不给,必将横敛掊怨,岂美事耶?”太后及帝深然其言。  庚辰,以高丽国王王璋嗣高丽王。  冬,十月,癸巳,蒲县、陵县地震。  甲午,以阿实克布哈知枢密院事。  甲辰,以西蕃僧嘉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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