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纪一百六十六

起玄黓执徐正月,尽昭阳大荒落三月,凡一年有奇。  ○理宗建道备德大功复兴烈文仁武圣明安孝皇帝绍定五年(金天兴元年,蒙古太宗四年)  春,正月,己丑,以孟珙为京西路兵马铃辖。初,珙父宗政知枣阳,招唐、邓、蔡州壮士二万馀人,号忠顺军,命江海统之,众不服;制置司以珙代海,珙分其军为三,众皆帖然。珙又创平堰于枣阳,自城至军西十八里,由八叠河经浙水侧,水跨九阜,建通天槽八十有三丈,溉田万顷,立十庄、三辖,使军民分屯,边储丰牜刃。又命忠顺军家自畜马,官给刍粟,马益蕃息。  金下诏求言,凡章奏,先令御史大夫费摩阿古岱、尚书完颜纳绅看详,然后进御,直言无一达者。  庚寅,诏:“李全之叛,海陵簿吴祕骂贼而死,特赠朝奉郎,官其一子。  壬辰,以史嵩之为京湖安抚制置使、知襄阳府。  蒙古兵自唐州趣汴,金元帅完颜两洛索战于襄城,败绩,走还汴。金主诏群臣议,尚书令史杨居仁请乘其远至击之。平章拜甡遣莽依苏等部民丁壮万人,开短堤,决河水,以卫京城。命瓜勒佳萨哈勒将步骑三万巡河渡,超近京诸色军家属五十万口入京城。  蒙古主用西夏人恤克计,自河中由河清县白坡渡河,遣人驰报图垒率师来会。萨哈勒行至封邱而还,蒙古兵掩至,莽依苏等皆死,丁壮得免者仅三百人。甲午,蒙古主入郑州。  金主诏群臣议所守,有言珠赫埒果勒齐所筑里城决不可守,外城决不可弃,于是决计守外城,命修楼橹器具。时京城诸军不满四万,而城周百二十里,不能遍守,故议以迁避之民充军。又召在京军官于上清宫,平日防城得功者,截长补短,假借而用,得百馀人。又集京东、西沿河旧屯两都尉及卫州义军凡四万并丁壮二万,分置四面,每面选千名飞虎军以专救应,然亦不能军矣。  金元帅完颜延寿,以众保少室山太平寨,元夕,击球为嬉。蒙古都总管李守贤,潜遣轻捷者数十人缘崖蚁附以登,杀其守卒,遂纵兵入,破之。下令禁抄掠,悉收馀众以归。连天、交牙,兰若、香炉诸寨俱下。  乙未,蒙古游骑至汴京,金完颜哈达、伊喇布哈自邓州率步骑十五万赴援。蒙古图垒问苏布特以方略,苏布特曰:“城居之人,不耐辛苦,数挑以劳之战,乃可也。”遂以骑三千尾之。哈达等谋曰:“敌兵三千而我不战,是弱也。”进至钧州沙河,蒙古兵不战而退。金军方盘营,蒙古兵复来袭。金军不得休息、食饮,且行且战,至黄榆店,距钧州三十五里。丁酉,大雪三立,金尺僵立,刀槊冻不能举。图垒以其众冲出,蒙古兵自北渡者毕集,前后以大树塞道。杨沃衍夺路而前,金军遂次三峰山,军士有不食至三日者。蒙古兵与河北兵合,四面围之,炽薪燔肉,更迭休息,乘金困惫,开钧州路纵之走,而以生兵夹击之。金军溃,声如崩山,武仙率三十骑入竹林中,走密县;杨沃衍、樊泽、张惠步持大枪,奋战而死。哈达知大事已去,欲下马战,而布哈已失所在,乃与完颜彝等以数百骑走入钧州。  蒙古主在郑州,闻图垒与金相持,遣昆布哈、齐拉衮等赴之,至则金军已溃。于是乃合攻钧州,堑其城外。哈达匿窟室中,城破,蒙古兵发而杀之。因扬言曰:“汝家所恃,唯黄河与哈达耳,今哈达为我杀,黄河为我有,不降何待!”  完颜彝趣避隐处,杀掠稍定,乃出,自言曰:“金国大将,欲见白事。”蒙古兵以数骑夹之诣图垒,问其名姓,曰:“我忠孝军总领完颜陈和尚,大昌原、卫州倒回谷之胜,皆我也。我死乱军中,人将谓我负国家。今日明白死,天下必有知我者。”图垒欲其降,不肯。乃斫足胫,折之,划口吻至耳,噀血而呼,至死不屈。蒙古将有义之者,以马湩酹而祝曰:“好男子,他日再生,当令我得之。”  布哈走汴,蒙古兵追蹑,擒之,图垒命之降,往复数百言,终不肯,但曰:“我金国大将,惟当金国境内死耳。”遂杀之。金之健将锐卒俱尽,自是不可复振矣。  蒙古遂略商、虢、嵩、汝、陕、洛、许、郑、陈、亳、颍、寿、睢、永等州。时民北徙者多饿死,东平万户严实,命作糜粥置道傍,全活者众。  庚子,金主御端门,肆赦,改元开兴。翰林学士赵秉文为赦文,宣布悔悟哀恸之意,指事陈义,情辞俱尽,闻者莫不感励。  壬寅,新作太庙成。  二月,癸丑,帝谒太庙。  初,金主闻蒙古入饶风关,遣图克坦乌登行省阌乡以备潼关,图克坦伯嘉为关陕总帅,便宜行事。伯嘉驰入陕,傍县镇迁入大城,粮斛、辎重聚之联州,近山者入山寨避兵。会阿里哈传旨召乌登援汴,乌登遂与潼关总帅纳哈普舍音、奏蓝总帅完颜重喜等,帅军十一万,骑五千,尽撤秦、蓝诸关之备,从虢入陕,同、华、阌乡一带军粮数十万斛,备关船二百馀艘,皆顺流东下。俄闻蒙古兵近,粮不及载,船悉空下,复尽起州民运灵宝、硖石仓粟。会蒙古游骑至,杀掠不可胜计。金守将李平以潼关降于蒙古,蒙古兵长驱至陕。  乌登所发阌乡军士,各以老幼自随,由西南径入大山冰雪中,部将多叛去。蒙古闻之,自卢氏以数百骑追及,山路积雪,昼日冻释,泥淖及胫,随军妇民,弃掷老幼,哀号盈路。行至铁岭,欲战而饥惫不能振,于是重喜先锋,蒙古斩之于马前。金兵遂大溃,秦、蓝总帅府经历商衡死焉。乌登、纳哈普舍音从数十骑走山谷间,追骑擒之,皆被杀。  金庆善努行省徐州,引兵入援,至杨驿店,马踬,为蒙古所擒。见史天泽,问为谁,天泽言:“我真定五路名万户也。”庆善努曰:“是天泽乎?吾国已残破,公其以生灵为念!”及见特穆尔岱取,诱之使招京城,不从。左右以刀斫其足,足折,终不屈,遂杀之。  蒙古将特穆尔岱取金睢州,遂围归德府。金行院实嘉纽勒欢偕经历冀禹锡等竭力守御。初患砲少,父老有言北门之西菜圃中,时得古砲,云是唐张巡所埋,发之,得五千有奇,城中赖之。会庆善努溃兵亦至,势稍振,乃遣提控张定夜出斫营,发数砲而还。  南城外有高地,相传为尹子奇攻破睢阳故址,蒙古移营其上,昼夜攻城,不能下。或见特穆尔岱,献决河之策,特穆尔岱从之。河既决,水从西北而下,至城西南,入故濉水,城反以水为固。特穆尔岱收献策者欲杀之,而不知所在,乃缓攻。  金平章侯挚,朴直无蕴藉,朝士轻之,久致仁。兵事急,徐州行尚书省阙,无敢行者,复拜挚平章政事。都堂会议,挚以国势不支,因论数事,曰:“只是更无擘画。”拜甡怒曰:“平章世出此言,国家有望耶!”意在置之不测。故相萨布曰:“侯相言甚当。”拜甡含愤而罢。  至是蒙古兵日迫,财匮授绝,金主大惧,尝自缢,又欲堕楼,俱为左右救免。拜甡以为势必讲和,和议定,则首相当往为质,乃力请金主起萨布为相,且括汴京民军二十万分隶诸帅,人月给粟一石五斗。  三月,蒙古立砲攻洛阳。洛阳城中唯三峰溃卒三四千及忠孝军百馀,留守萨哈连疽发于背,不能军,妻通吉氏度城必破,谓萨哈连曰:“公受国家恩最厚,今大兵临城,公不幸病,不能御敌,死犹可以报国,幸无以我为虑!”萨哈连出城,通吉氏盛服自经死。萨哈连从外至,闻状,曰:“夫人不辱我,我可辱朝廷乎!”投壕而死。元帅任守真因行府事。  金翰林直学士锡默爱实,愤时相非其人,言于金主曰:“平章拜甡,固权市恩,击丸外百无一能。丞相萨布,菽麦不分,纵使乏材,亦不至此人为相。参政兼枢密副使特嘉喀齐喀粗暴,一马军之材止矣,乃令兼将相之权。右丞实嘉世鲁,居相位已七八年,碌碌无补,备员而已。患难之际,倚注此类,欲冀中兴,难矣!”于是世鲁罢相,萨布乞致仕,而拜甡、喀不喀不恤也。  蒙古主将北还,使苏布特攻汴,复遣人谕金主降,且索翰林学士赵秉文、衍圣公孔元措等二十七家及归顺人家属、伊喇布哈妻子并绣女、弓匠、鹰人等。金主乃封荆王守纯子额尔克为曹王,议以为质。密国公璹求见,金主问:“璹叔父欲何言?”璹曰:“闻额尔克欲出议和,额尔克年幼,未曾谙练,恐不能办大事,臣请副之,或代其行。”金主慰之曰:“南渡后,国家比承平时,有何奉养!然叔父亦未尝沾溉;无事则置之冷地,无所顾藉,缓急则置于不测。叔父尽忠固可,天下其谓联何!叔父休矣!”于是君臣相顾泣下。未几,璹以疾薨。  壬寅,命尚书左丞李蹊送额尔克出质,谏议大夫费摩阿固岱为讲和使。未和,蒙古苏布特闻之,曰:“我受命攻城,不知其他。”乃立攻具,沿壕列木栅,驱汉俘及妇女老幼负薪草填壕,顷刻,平十馀步。平章拜甡,以议和不敢与战,城中喧哄。金主闻之,从六七骑出端门,至舟桥。时新雨淖,车驾忽出,都人惊愕失措,但跪于道旁,有望而拜者。金主麾之曰:“勿拜,恐泥污汝衣。”老幼遮拥,至有误触金主衣者。少顷,宰相、从官皆至,进笠,不受,曰:“军中暴露,我何用此!”西南军士五六十辈进曰:“北兵填壕过半,平章传令勿放一镞,恐怀和事。岂有此计耶?”金主曰;“朕以生灵之故,称臣进奉,无不顺从。止有一子,养来长成,今往作质。汝等略忍,等曹王出,蒙古不退,汝等死战未晚。”是日,曹王额尔克行。  蒙古留曹王于营,遣李蹊等还,癸卯,并力进攻。金砲石取艮岳太湖、灵壁假山为之,大小各有斤重,圆如灯球。蒙古砲破大硙或碌瑇为二三,皆用之攒竹砲,有至十三梢者。每城一角,置砲百馀枚,更迭上下,昼夜不息。数日,石几与里城平。而城上楼橹,皆拆故宫及芳华、玉溪之材为之,合抱之木,随击而碎。以马粪、麦秸布其上,网索旃祷固护之,其悬风板之外,皆以牛皮为障,蒙古兵以火砲击之,随即延爇,不可扑救。城乃周世宗所筑,取虎牢土为之,坚密如铁,受砲所击,唯凹而已。金主复出抚将士,值被创者,亲膊以药。手酌卮酒以赐,且出内府金帛以待有功者。蒙古兵壕外筑城,围百五十里,城有乳口楼橹,壕深丈许,阔亦如之,三四十步置一铺,铺置百许人守之。初,拜甡命筑门外短墙,委曲狭隘,仅容二三人得过,以防蒙古夺门。及被攻,请乘夜斫营军乃不能猝出,比出,已为蒙古所觉后募死士千人,穴城由壕径渡,烧其砲座,城上悬红纸灯为应,约灯起渡壕。又放纸鸢,置文书其上,至蒙古营断之,以诱被俘者,皆为蒙古所觉。时有大砲,名震天雷,以铁罐盛药,以火点之,砲起火发,其声如雷,闻百里外,所爇围半亩已上,火点著铁甲皆透。蒙古时为牛皮洞,直至城下,掘城为龛,间可容人,城上莫如之何。乃以铁绳悬震

热门查询
本站源码出售,有需要联系QQ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