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纪一百五十四

起旃蒙单阏正月,尽强圉大荒落十二月,凡三年。  讳扩,光宗第二子,母曰慈懿皇后李氏。光宗为恭王,慈懿梦日坠于庭,以手承之,已而有娠,乾道四年十月丙午,生帝于王邸。五年五月,赐今名。淳熙五年十月,封英国公。七年二月,初就傅。十二年三月,封平阳郡王。十六年三月,光宗受禅,三月,进封嘉王。  ○宁宗法天备道纯德茂功仁文哲武圣睿恭孝皇帝庆元元年(金明昌六年)  正月,丁巳朔,蠲两淮租税。旋蠲台、严、湖三州贫民身丁折帛钱一年。  辛卯,金敕有司给天水郡公家属田宅。  壬辰,金主如春水。  壬寅,黎州蛮寇安静寨,义勇军正将杨师杰及将佐王全等战却之。寻以师杰充成都府路兵马都监。  辛亥,金主谕参知政事胥持国曰:“河上役夫聚居,恐生疾疫,可廪医护视之。”  二月,丁巳朔,诏两淮诸州劝民耕垦荒田。  金敕有司,行宫侧及猎所,有农者弗禁。  己未,金始祭高禖。  壬戌,诏嗣秀王伯圭赞拜不名。  庚午,金主还都。  丁丑,金京师地震,大雨雹,昼晦,震应天门右鸱尾。  戊寅,右丞相赵汝愚罢。初,韩侂胄欲逐汝愚而难其名,京镗曰:“彼宗姓也,诬以谋危社稷,则一网打尽矣。”侂胄然之,以秘书监李沐有怨于汝愚,引为右正言,使奏汝愚以同姓居相位,将不利于社稷。汝愚出浙江亭待罪,遂以观文殿大学士出知福州。  甲申,谢深甫等论汝愚冒居相位,今既罢免,不当加以书殿隆名,帅籓重寄,乃命提举洞霄宫。  直学士院郑湜草制,有云:“顷我家之多难,赖硕辅之精忠。持危定倾,安社稷以为悦;任公竭节,利国家无不为。”坐无贬祠,亦免官。  兵部侍郎章颖侍经帏,帝曰:“谏官有言赵汝愚者,卿等谓何?”同列漫无可否。颖言:“天地变迁,人情危疑,加以敌人嫚侮,国势未安,未可轻退大臣。愿降诏宣谕汝愚,毋听其去。颖遂以汝愚党罢。  国子祭酒李祥言:“去岁寿皇崩,两宫隔绝,中外汹汹,留正弃宰相而去,官僚几欲解散,居丧无主,国命如发。汝愚不畏灭族,决策立陛下,风尘不摇,天下复安,社稷之臣也。奈何无念功至意,使精忠臣节,怫郁黯闇,何以示后世?”知临安府徐谊,素为汝愚所器,凡有政务,多咨访之,谊随副裨助,不避形迹。又尝劝汝愚早退及预防侂胄之奸,侂胄尤怨之。及是与国子博士杨简,亦抗论留汝愚;李沐劾为党,皆斥之。  时余端礼在枢府,与汝愚同心辅政,汝愚尝曰:“士论未一,非余处恭不能任。”及汝愚被逐,端礼不能救,但长吁而已。处恭,端礼字也。  三月,丙戌朔,日有食之。  甲午,金以翰林直学士富珠哩子元为右司谏,监察御史田仲礼为左拾遗,翰林修撰布萨额尔克兼右拾遗。谕曰:“国家设置谏官,非取虚名,盖责实效,庶几有所裨益。卿等皆朝廷选擢,宜直言无隐。路鐸左迁,本以它罪,卿等勿以被责,遂畏避不敢言!”  癸丑,诏侍从、台谏、两省集议江南沿江诸州行铁钱利害。  夏,四月,丁巳,太府寺丞吕祖俭上封事曰:“陛下初政清明,登用忠良。然曾未逾时,朱熹,老儒也,彭龟年,旧学也,有所论列,则亟许之去。至于李祥,老成笃实,非有偏比,盖众听所共孚者,今又终于斥逐。臣恐自是天下有当言之事,必将相视以为戒,钳口结舌之风一成而未易反,是岂国家之利耶?”又曰:“今之能言之士,其所难非在于得罪君父,而在忤意权势。姑以臣所知者言之:难莫难于论灾异,然言之而不讳者,以其事不关于权势也。若乃御笔之降,庙堂不敢重违,台谏不敢深论,给舍不敢固执,盖以其事关贵幸,深虑乘间激发而重得罪也。故凡劝导人主事从中出者,盖欲假人主之声势以渐窃威权耳。比者闻之道路,左右{执曰}御,于黜陟废置之际,间得闻者,车马辐辏,其门如市,恃权怙宠,摇撼外庭。臣恐事势浸淫,政归幸门,凡所荐进,皆其所私,凡所倾陷,皆其所恶,岂但侧目惮畏,莫敢指言!而阿比顺从,内外表里之患,必将形见。臣因李祥获罪而深言及此者,是岂矫激自取罪戾哉?实以士气颓靡之中,稍忤权臣,则去不旋踵。私忧过计,深虑陛下之势孤,而相与维持宗社者浸寡也。”疏既上,命安置韶州。  中书舍人邓驿,缴奏祖俭不当罪遣。会楼钥进读吕公著元祐初所上十事,因进曰:“如公著社稷臣,犹将十世宥之,祖俭乃其孙也,今投之岭外,万一即死,陛下有杀言官之名,臣窃惜之。”帝问:“祖俭所言何事?”人始知韶州之贬,不出上意。韩侂胄谓人曰:“复有救祖俭者,当处以新州。众乃不敢言。  或谓侂胄曰:“自赵丞相去,天下已切齿;今又投祖俭瘴乡,不幸或死,则怨益重,曷若少徙内地?”侂胄后亦悟,改送吉州。  己未,以余端礼为右丞相,郑侨参知政事,京镗知枢密院事,谢深甫签书枢密院事。  庚申,太学生杨宏中、周端朝、张道、林仲麟、蒋傅、徐范六人上书曰:“自古国家患乱之由,初非一端,惟小人中伤君子,其祸尤惨。党锢弊汉,朋党乱唐,大率由此。元祐以来,邪正交攻,卒成靖康之变。近者谏官李沐论罢赵汝愚,中外咨愤,而沐以为父老欢呼;蒙蔽天听,一至于此。陛下独不念去岁之事乎?人情惊疑,变在朝夕,假非汝愚出死力,定大议,虽有百李沐,罔知攸济。当国家多难,汝愚位枢府,本兵柄,指挥操纵,何向不可!不以此时为利,今上下安妥,乃有异意乎?章颖、李祥、杨简,发于中激,力辩其非,即遭逐斥,六馆之士,拂膺愤怨。李沐自知邪正不两立,思欲尽覆正人以便其私,于是托朋党以罔陛下之听。臣恐君子小人消长之机,于此一判,则靖康已然之验,何堪再见于今日耶?愿陛下念汝愚之忠勤,察祥、简之非党,灼李沐之回邪,窜沐以谢天下,还祥等以收士心。”疏上,诏宏中等悉送五百里外编管。当时号为“六君子”。傅久居太学,忠鲠有闻,扣阍之事,皆所属稿。  邓驿言:“国家开设学校,教养士类,德至渥也。自建太学以来,上书言事者无时无之。累朝覆涵,不加之罪,甚者,押归本贯或它州听读而已。绍熙间,有布衣余古,上书狂悖,若以指斥之罪坐之,诚不为过。太上始者震怒,降旨编管;已而臣僚论奏,竟从宽典。陛下今日编管杨宏中六人,若以扇摇国是非之,则未若指斥乘舆之罪大也;以六辈之言,则一夫为至寡也。圣明初政,仁厚播闻;睿断过严,人情震骇。所有录黄,未敢书行。”是日,知临安府钱象祖捕诸生押送贬所。未几,驿罢,出知泉州。  癸亥,金敕有司以增修曲阜宣圣王庙毕,赐衍圣公以下三献法服及登歌乐一部,仍送太常旧工往教孔氏子弟,以备祭礼。  甲子,金以尚书左丞乌凌阿愿为平章政事,右丞瓜勒佳衡为尚书左丞。  戊寅,金以修河防毕工,参知政事胥持国等进阶,赐银币有差。  庚辰,金以右丞相瓜勒佳清臣为左丞相,监修国史,封密国公;枢密使襄为右丞相,封任国公。迁胥持国为尚书右丞。持国与李淑妃表里,筦擅朝政,士之好利躁进者,争趋走其门。四方为之语曰:“经童作相,监婢为妃。”  五月,乙未,金判平阳府事镐王永中赐死,并其二子璋、彖。  初,傅尉希望风旨,过为苛细。永中自以世宗长子,且老矣,动有掣制,情思郁郁,乃表乞间居,不许。及郑王永蹈以谋逆诛,增置诸王司马,球猎游宴,皆有制限;家人出入,多禁防之。河东提刑判官巴哩哈,坐私谒永中,杖一百,解职。同知西京留守费摩克斯,坐受永中请托免。  先是永中舅张汝弼妻高陀幹以诅咒诛,金主疑事在永中,未有以发也。会傅尉奏永中第四子彖,因防禁严密,语涉不道,诏同签大睦亲府事膏、御史中丞孙即康鞫问,并得第二子璋所撰词曲,有不逊语。家奴德格首永中尝与侍妾瑞雪言:“我得天子,子为大王,以尔为妃。”诏遣官覆按,再遣礼部尚书张、兵部尚书乌库哩庆裔覆之。金主谓宰臣曰:“镐王只以语言得罪,与永蹈罪异。”马琪曰:“罪状虽异,人臣无将则一也。”金主又曰:“王何故辄出此言?”瓜勒佳清臣曰:“素有妄想故也。”遂令百官杂议,请论如律。诏赐永中死,鄂兰哈、璋、彖等皆弃市,永中妻子威州安置。  戊戌,诏戒百官朋比。  丙午,诏诸路提举司置广惠仓。  庚戌,金命瓜勒佳清臣行省于临潢府。  六月,丙辰,金右谏议大夫贾守谦、右拾遗布萨额尔克坐议镐王永中事奏对不实,削官二阶,罢之。御史中丞孙即康、右补阙蒙古呼喇、右拾遗田仲礼并罚金。  丁巳,复留正观文殿大学士、充醴泉观使。  韩侂胄用意,士大夫素为清议所摈者,教以凡与为异者皆道学之人,疏姓名授之,俾以次斥革。或又言道学何罪,当名曰“伪学”,善类自皆不安。由是有“伪学”之目。  右正言刘德秀上言:“邪正之辨,无过真与伪而已。彼口道先生之言,而行如市人所不为,在兴王之所必斥也。昔孝宗锐意恢复,首务核实,凡言行相违者,未尝不深知其奸。臣愿陛下以孝宗为法,考核真伪,以辩邪正。”诏下其章。由是博士孙元卿、袁燮、国子正陈武皆罢。司业汪逵入札子辨之,德秀以逵为狂言,亦被斥。  己未,复置台谏言事簿。  丙寅,金以枢密副使唐古贡为枢密使。  庚午,诏:“三衙、江上诸军主帅、将佐,初除举自代一人,岁举所知三人。”  癸酉,以韩侂胄为保宁军节度使、提举万寿观。  秋,七月,丁酉,御史中丞何澹言:“顷岁有为专门之学者,以私淑诸人为己任,非不善也。及其久也,有从而附和之者,有从而诋毁之者,有畏而不敢窃议者。附和之者,则曰此致知格物、精义入神之学,而古圣贤之功用在是也。一人倡之,千百人和之。幸其学之显行,则不问其人之贤否,兼收而并蓄之,以为此皆贤人也,皆善类也,皆知趋向者也。诋毁之者,则曰其说空虚而无补于实用,其行矫伪而不近于人情,一入其门而假借其声势,小可以得名誉,大可以得爵禄,今日宦学之捷径,无以易此。畏之而无敢窃议者,则曰利其学者日烦而护其局者甚众,言一出口,祸且及身。独不见某人乎?因言其学而弃置矣。又不见某人乎?因论其人而摈斥矣。彼欲以此箝人之口,莫若置而不问。  “臣尝平心而论,以为附和者或流而为伪,诋毁者或失其为真,或畏之而无敢窃议,则真伪举无所别矣,是非何自而定乎?有人于此,行乎闺门,达乎乡党,其践履可观而不为伪行,其学术有用而不为空言,其见于事也,正直而不私,廉洁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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