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纪三十五

起上章涒滩八月,尽玄黓阉茂十二月,凡二年有奇。  ○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天禧四年(辽开泰九年。庚申,一零二零年)  八月,太子太保、判杭州王钦若,自以备位东宫,请入朝;甲申,召之,令乘传赴京师。  徙知相州、太常卿寇准知安州。  初,李迪与准同在中书,事之甚谨;及准罢,丁谓意颇轻迪。于是谓等不欲准居内郡,白帝,欲远徙之。帝命与小州,谓退而署纸尾曰:“奉圣旨,除远小处知州。”迪曰:“向者圣旨无远字。”谓曰:“君面奉德音,欲擅改圣旨以庇准邪?”二人忿争自此始。  朱能闻使者至,自度不免,衷甲以出,杀卢守明,帅部兵、挈家属叛逸。既而能众溃,入桑林自缢死。  乙酉,以枢密副使任中正、礼部侍郎王曾并参知政事,翰林学士钱惟演为枢密副使。  辛卯,以太常丞、直龙图阁冯元为左正言兼太子右谕德。初,太子为寿春郡王,王旦荐元宜讲经资善堂,帝以元少,更用崔遵度。于是遵度卒,乃命元代之。  壬寅,太常卿、知安州寇准坐朱能叛,再贬道州司马。准过零陵,逾大坡,护兵先后不属,溪洞蛮夷乘间抄掠。其酋长闻而责之曰:“奈何夺贤宰相行李邪?”趣遣人还所掠。其在道州,晨具朝服如常时,起楼,置经史道释书,暇则诵读,宾至笑语,若初无廊庙之贵者。  自准罢相,继以三黜,帝初不之知。岁馀,帝忽问左右曰:“吾目中久不见寇准,何也?”左右亦莫敢对。  癸卯,以右司谏、判户部勾院刘煜为工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。初,河决滑州,大兴力役,道殍相望。煜请策免宰相以答天变,时寇准、丁谓实在中书。及王曙坐准贬官,在朝无敢往见者,煜叹曰:“朋友之义,独不行于今日欤!”往饯之,经夕而还。谓亦不罪也。  是月,高丽遣使如辽,贺千龄节。  九月,己酉朔,以兵部员外郎、知制诰吕夷简为刑部郎中,权知开封府。夷简为治严辨有声,帝识其姓名于屏风,意将大用之也。  丙辰,御崇德殿视事。帝自中春不豫,止视事于长春殿,至是体平,始御前殿。  戊午,辽以驸马萧绍宗为平章事。  己未,罢枢密副使周起为户部侍郎、知青州,佥署枢密院事曹玮为宣徽南院使、环庆路都部署兼管句秦州兵马。起素善寇准,玮亦不附丁胃,谓恶之,并指为准党,故俱罢。起性谨密,凡奏事及答禁中所问,随辄焚草,故其言外无知者。  丁卯,赦天下系囚。除十恶已杀人、官典犯赃、盗官物、持仗放火、伪造符印外,咸除之。其周怀政、朱能党类,除已行勘断外,馀咸许自新,一切不问。  辽群臣请上尊号,辽主不许;表三上,乃许之。  壬申,赐京城酺。  太子太保王钦若自杭州来朝,令入赴内殿起居。  甲戌,给事中、知河阳孙奭言:“父户部郎中致仕翌,年九十,案礼文,‘九十者其家不从政,’今父母八十者许解官侍养,望许退归田里。”优诏不许。  冬,十月,戊寅朔,中书门下言:“机务清简,请依唐制,只日视事,双日不坐。”从之。  壬午,御正阳门观酺,皇太子侍坐,凡五日。帝自不豫,罕复临幸,至是人情大悦。  戊子,辽西南招讨使奏:“党项部有小族输贡不时,常有它意,宜以时遣使督之。”辽主曰:“边鄙小族,岁有常贡,边臣骄纵,征敛无度,彼怀惧不能自达耳。第遣清慎官将,示以恩信,无或浸渔,自然效顺。”  己丑,以前起居郎、直史馆陈尧佐知滑州。时滑州方庀徒筑堤,尧佐创木龙以杀水怒,堤乃可筑。既又筑长堤以护之,人号为陈公堤。  壬辰,以太子太保王钦若为资政殿大学士,仍今日赴资善堂侍皇太子讲读。  十一月,乙卯,令劝农使兼提点刑狱官,自今以提点刑狱劝农使、副为称。  修尚书省,命龙图阁学士陈尧咨总其事。  丁巳,辽以漆水郡王耶律制心为南京留守、析津尹、兵马都总管。己未,以伊勒希巴萧孝顺为南面诸行宫都部署,加左仆射。  庚申,内出圣制七百二十二卷示辅臣;壬戌,宰臣丁谓等请镂板宣布,仍命禁中别创殿阁缄藏,诏可。寻于龙图阁后修筑,是为天章阁。又请令中书、枢密院取《时政记》中盛美之事,别为《圣政录》,从之,仍命钱惟演、王曾编次。  乙丑,对辅臣于承明殿。帝曰:“朕迩来颇渐康复,然国事未免劳心。今太子年德渐成,皇后贤明,临事平允,深可付托。欲令太子莅政于外,皇后居中详处。卿等可议之。”辅臣请令中书、枢密院大臣各兼东宫职任,帝许之。  自寇准贬斥,丁谓浸擅权,至除吏不以闻。李迪愤懑,尝慨然语同列曰:“迪起布衣,十馀年至宰相,有以报国,死且不恨,安能附权臣为自安计乎!”  及议兼职时,迪已带少傅,宜得中书侍郎,尚书,谓执不可,第兼左丞,迪不能堪,变色而起。丙寅,晨朝待漏,谓又欲以林特为枢密副使,仍领宾客。迪曰:“特去岁迁右丞,今年改尚书,入东宫,皆非公选,物议未息,况已奏除詹事,何可改也!”因诟谓,引手版欲击之;谓走,得免。同列极意和解,不听,遂入对于长春殿。  内臣奉制书置榻前,帝曰:“此卿等兼东宫官制书也。”迪进曰:“东宫官属不当增置,臣不敢受此命。”因斥“谓奸邪弄权,私林特、钱惟寅而嫉寇准,特子杀人,寝而不治,准无罪远斥,惟演以姻家使预政,曹利用、冯拯相为朋党,臣愿与谓同下宪司置对。”顷之,谓、迪等先退,独留枢密使、副议之、帝怒甚,初欲付御史台,利用、拯曰:“大臣下狱,不惟深骇物听,况丁谓本无纷竞之意,而与李迪置对,亦未合事宜。”帝曰:“曲直未分,安得不辨!”既而意稍解,乃曰:“朕当即有处分。”惟演进曰:“臣与谓姻亲,忽加排斥,愿退就班列。”帝慰谕久之,乃命学士刘筠草制,各降秩一级,罢相,谓知河南府,迪知郓州。  制书犹未出,丁卯,迪请对于承明殿,又请见太子于内东门,其所言人莫闻。而谓阴图复入,惟演亦恐谓出则己失援,白帝欲留之,并请留迪,因言:“辽使将至,宰相绝班,冯拯旧臣,可任中书。”帝可之,戊辰,命谓以户部尚书、迪以户部侍郎归班。事颇迫遽,其制词,舍人院所草也;筠所草制讫不行。是日,惟演及中正、曾等并如初议,迁秩领东宫官,而太子议政诏书及拯、利用等制皆格。  己巳,谓入对于承明殿,帝诘所争状,谓曰:“非臣敢争,乃李迪忿詈臣耳,臣愿复留。”遂赐坐。左右欲设墩,谓顾曰:“有旨复平章事。”乃更以杌子进。于是人内都知张景宗、副都知邓守恩传诏,送谓赴中书,令依旧视事,仍诏迪出知郓州。  谓始传诏令筠草复相制,筠不奉诏,乃更召晏殊。筠自院出,遇殊枢密院南门,殊侧面而过,不敢揖,盖内有所愧也。  先是帝久不豫,语言或错乱,尝盛怒,语辅臣曰:“昨夜皇后以下皆之刘氏,独留朕于宫中。”众皆不敢应,迪进曰:“果如是,何不以法治之?”良久,帝悟,曰:“无是事也。”后适在屏间,闻之,由是恶迪。迪所以不得留,非但谓等媒孽,亦中宫意尔。  庚午,诏:“自今除军国大事仍旧亲决,馀皆委皇太子,与宰臣、枢密使已下就资善堂参议行之。”皇太子上表陈让,优诏不允。初议欲令太子总军国事,丁谓以为不可,曰:“即日上体平,何以处此?”李迪曰:“太子监国,非古制邪?”力争不已。迪既罢出,故有是诏。  以冯拯为右仆射、中书侍郎兼少傅、平章事。  辛未,诏:“自今群臣五日于长春殿起居,其馀只日视朝于承明殿。”  壬申,皇太子见宰相、枢密使于资善堂,诸司职掌以次参谒。  十二月,丁丑朔,翰林学士杨亿卒,谥曰文,录其子。亿天性颖悟,于书无所不览,文思敏速,不加点窜,对客谈笑,挥毫无废,而精密有规裁;尤长典章制度之事,时多取正。喜诲诱后进,赖以成名者甚众。性耿介,敦尚名节,多周给亲友,所得廪赐随尽。  乙酉,皇太子亲政。诏内臣传禀须覆奏。自是辅臣每会议,皇太子秉笏南面而立,中书、枢密院以本司事递进承令旨,时政之外,京朝、幕职、州县官、使臣、禁卒咸引对焉。事毕,接见辅臣如常礼。  丁亥,辽禁僧然身炼指。  戊子,辽诏中京建太祖庙,制度祭器,皆从古制。  丁酉,以资政殿大学士、司空王钦若为山南东道节度使、同平章事,判河南府。  初,钦若与丁谓善,援引至两府。及谓得志,稍叛钦若,钦若恨之。时帝不豫久,事多遗忘,钦若先以太子太保在东宫,位三少上,谓不悦,因改授司空。钦若宴见,帝问曰:“卿何故不之中书?”对曰:“臣不为宰相,安敢之中书?”帝顾都知,送钦若诣中书视事。谓令设馔以待之,曰:“上命中书设馔耳。”钦若既出,使都知入奏,以无白麻,不敢奉诏,因归私第;有诏,学士院降麻,谓乃除钦若使相,为西京留守。帝但闻宣制,亦不之悟也。  闰月,丁卯,以嘉勒斯赉为边患,诏陈尧咨等巡检。  帝久不豫,前二日,因药饵泄泻,前后殿罢奏事。乙亥,力疾御承明殿,召辅臣,谕以尽心辅导储贰之意,出手书一幅付之。自是体中渐平,凡浃旬,乃复常焉。  时太子虽听事资善堂,然事皆决于后,中外以为忧。钱惟演,后戚也,王曾语惟演曰:“太子幼,非中宫不能立;中宫非倚太子,则人心亦不附。加恩太子则太子安,太子安乃所以安刘氏也。”惟演以为然,因以白后,两宫由是益亲,人遂无间。  是岁,辽放进士张仲举等四十五人。  赵德明始城怀远镇而居之,号兴州。  ○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天禧五年(辽太平元年)  春,正月,丁丑朔,帝御延庆殿见辅臣。  乙未,遣使抚京东水灾。  丁酉,以右谏议大夫张士逊为枢密副使。  翰林学士刘筠见帝久疾,丁谓擅权,叹曰:“奸人用事,安可一日居此!”因表求外任。授右谏议大夫,知庐州。  二月,丁未,给事中、知河阳孙奭,再表求解官养父;庚戌,命知衮州,以奭父时居郓州,衮、郓相迩故也。  乙卯,辽主如钹河。壬戌,猎于高柳林。  庚午,以光禄寺丞孔圣祐袭封文宣公,知仙源县事。  三月,辛巳,御正阳门观酺。  戊戌,天章阁成。庚子,奉安御集、御书于天章阁,遂宴辅臣于阁下。  先是大食国进象及方物于辽,为子请婚。是月,复来请,辽主封皇族女为公主嫁之。  夏,四月,辽东京留守奏女真三十部长请各以其子诣阙祗候,辽主命与其父俱来受约。  乙卯,辽主录囚。丁卯,置莱州。  是月,辽主清暑于缅山。  五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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